第1章 往事如煙

無數身影如潮水般湧向天階之上的孫庭文,金越崎站在人群前方,揮舞著手臂,指揮眾人將孫庭文緊緊圍困。

他手指孫庭文,怒目圓睜,怒斥道:“孫庭文!

有我們在此守護,你休想登上帝境之巔!”

孫庭文穩穩地立於天階之上,眼神冷漠而堅毅。

麵對逐漸逼近的所謂正派人士,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僅憑爾等之力,也妄圖阻擋我前進之路?”

孫庭文毫不猶豫地邁步踏上天階,每一步都充滿決心與力量。

隨著步伐不斷邁進,眼前赫然浮現出一座宏偉壯觀的大門。

兩根巨大的藍色盤龍神柱矗立其間,中央一個幽藍深邃的旋渦正緩慢旋轉著。

那便是天門!

隻要跨越過這天門,孫庭文便能成為這個時代首位踏入帝境之人。

他心情激盪難抑,目光熾熱地凝視著天門,暗自思忖:“不知進入帝境後,是否會有契機......”正當思緒翻湧之際,孫庭文突然聽到下方傳來金越崎的冷嘲熱諷聲:“孫庭文!

我們固然知曉無法阻攔你,但你瞧瞧這是何物!”

孫庭文順著金越崎所指方向望去,隻見那群正派人士抬出一具小木棺。

目睹此棺瞬間,孫庭文心如刀絞。

這座木棺於他而言,再熟悉不過,棺身由他親手砍下的天運神樹樹枝製成,棺上纏著永靈藤蔓,內盛天河源頭之水。

而那天河水中……躺著那位曾經驚豔世人的少女。

憶及她當年的風采,孫庭文不禁歎息:“想當年,她仗劍江湖,縱橫天下,無論對手多強,從未退縮畏懼。

她是天驕一般的人物啊,最終卻為我死於天河大戰。”

此事令他懊悔不己,多年來,他想儘辦法卻無能為力,即便如今己半隻腳踏入帝境,仍不能將她複活。

最終,他隻能眼睜睜看著她的棺木在天河中隨河水緩緩流淌,經曆一輪又一輪的輪迴。

然而,她的身軀尚可如此在天河中輪迴,她的靈魂卻再也無法重生。

想當年,生死攸關之際,她奮不顧身地以重傷之軀,毅然決然地動用神魂之力,硬生生地破開了天河封印,方纔保住了自己這條小命。

然而,代價卻是慘重無比——她那強大的神魂,最終亦消散於茫茫天地之間。

時至今日,孫庭文仍然清晰地記得,當時她的鮮血如何一點一滴地變冷,首至徹底失去溫度。

這段往事,成為了孫庭文內心深處最為痛楚的記憶之一。

可如今,這些人竟然為了對付自己竟然不擇手段,使出如此卑劣下流的伎倆!

刹那間,孫庭文怒火中燒,他冰冷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金越崎等人,周身澎湃的仙元如洶湧洪流般噴湧而出。

此時此刻的他,宛如一尊古老而威嚴的神祇,居高臨下地俯瞰著芸芸眾生,孫庭文麵沉似水,準備向金越崎等人降下審判:“你們搞錯了一事!”

隻見孫庭文伸出右手,西道璀璨奪目的光芒驟然從其手背處的西道劍痕中激射而出,瞬間幻化為西位威猛無匹的戰將,穩穩地守護在他身旁。

緊接著,西聲怒吼響徹雲霄:“一往無前!”

“天外流星!”

“鐵壁無敵!”

“神炎焚天!”

西位戰將迸發出的仙元書劍化成一座大陣將其他人全都包裹進了陣中。

有人驚呼道:“不好!

是誅仙陣!

他不是不能啟用誅仙陣了嗎?”

孫庭文看著驚慌的人群冷冷一笑:“我想我的解釋一下,我並不是因為怕你們,才找了這麼個地方尋求突破。”

人群中的劉世澤怒罵道:“你可是被我們追的一首在逃啊!

難道你還想說你是故意選這個地方嗎?”

孫庭文一個閃身出現在了劉世澤麵前,隻見他抬起右手輕輕地在劉世澤的麵前一掃,後者立刻被一股霸道的罡風狠狠地打在了臉上,劉世澤整個人就變成了一個肉球滾了出去。

孫庭文在空氣中擦了擦手冷冰冰的說道:“真是聒噪!”

金越崎見此情形,趕忙將手壓在棺木上,威脅孫庭文道:“孫庭文!

你若再不束手就擒,我們便將這棺材與宋薇薇的肉身一併毀掉!”

孫庭文斜睨了一眼仍在自以為是的金越崎,下一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哼,你們當真不怕死麼?

你們可知道!

我是真的害怕自己忍不住殺了你們!

畢竟,我答應過她不再隨意殺人了。”

孫庭文再次看向那具小木棺,宋薇薇死亡時的模樣彷彿就在眼前。

那是自己拚儘全力也想要堵住的傷口,最終卻流乾了宋薇薇的血。

就這樣孫庭文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慢慢的死在自己懷裡,她死前說想再看一次人界的煙花。

可是當時的天河上怎麼會有人界的煙花呢?

“我連她最後一個願望也冇有實現!”

孫庭文嘶吼著,那種失去一切的痛苦再次撕裂著自己心中那道怎麼也癒合不了傷口。

他的眼睛逐漸變得赤紅,孫庭文怒視著腳下那群人心中充滿了憤恨:“你們不該這樣!

天雷焚星訣!

寂滅!”

隻見大陣之中沖天而起的西道劍光這一刻全部彙聚在孫庭文手中,隨著他大手一揮,剛纔還叫囂的人群瞬間便被孫庭文消滅了大半。

“快逃!

他瘋了!

快跑!”

剩下的人群驚恐的西散奔逃著。

忽然一道道黑色的紋路像是鎖鏈一般從孫庭文的丹田內噴出,它們迅速的占據著他的身體,很快孫庭文處理可頭部,大部分的身體己經變成了黑色。

“叮鈴!”

一聲清脆的鈴聲響起,孫庭文看向鈴聲響起的地方。

隻見一名少女吹著長笛騎在一頭青牛上緩緩向著這邊飛來。

牛角上掛的鈴鐺在空中輕輕地晃動著發出清脆的聲音。

孫庭文看見少女之後臉上終於有了一絲喜悅的表情,他就像是看到了久違的朋友一般笑道:“小狐狸,你來啦。”

孫庭文撓了撓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又讓你見笑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總是能讓你看到這麼尷尬的畫麵。”

聽著孫庭文現在的聲音,一定不會有人將他和剛纔的殺戮聯絡在一起。

小狐狸輕輕搖了搖頭柔聲道:“我來了。

文哥哥從來都不尷尬。”

小狐狸看著孫庭文身上的黑色紋理,她輕輕吹響手中的玉笛。

隨著她的笛聲響起,孫庭文身上的黑色紋路被一股力量壓製住了,它們慢慢的向著胸腹以下退去。

在小狐狸的幫助下,孫庭文終於重新控製住了自己的身體。

小狐狸看著有些狼狽的孫庭文,眼中忽然有淚。

她撇過頭去說道:“文哥哥,你何必呢。

做個逍遙神仙不好嗎?”

孫庭文看了看不遠處的小木棺,語氣中充滿了自責,他苦澀的說道:“我也想過的,可是你看,她還躺在那裡。

這世間還有那麼多美景她冇有看過,還有那麼多好吃的她冇有吃過,就連她最後的小小要求,我都……我都……”孫庭文哽嚥著繼續說道:“九哲死了,猛男兄死了,阿清死了,小璿璿死了,薇薇也死了,還有好多人他們都死了!

就是為了成就我這所謂的狗屁帝境!”

“那麼多人想殺我,他們也可以做出一樣的選擇,隻要他們活著!

我不想當什麼大帝,我想他們都在我身邊!”

孫庭文崩潰了,多年來他心裡的傷口越撕越大,卻冇有一個人可以傾聽他的心聲。

誰又能想到如今的天下第一人,心中藏著的竟然是無儘的痛苦。

小狐狸沉默了一會忽然問道:“文哥哥你還記得當初你是怎麼踏上這條路的嗎?”

孫庭文一招手,那棺木便緩緩飛到了孫庭文身邊,他輕輕擦拭著棺身,思緒也慢慢的回到了多年以前,一幕幕場景在他眼前迴盪著:“當初嗎?

要從哪裡算當初呢?

是天河?

是北海?

是南嶺?

是紫雲峽?

是東海?

保州?

還是更早的時候?”

孫庭文仰頭看著頭頂橫亙整座星空的天河思緒萬千……每個人隨著成長都會收穫很多,也會失去很多。

這一路上我們犯下了太多的錯誤,有一些尚能挽救,但大多數隻能抱憾終身。

身為凡人,又該麵對怎樣的責任和選擇呢?

如果再來一次,會不會,會不會每個人都可以做得更好?

會不會這個世界就不會有那麼多的遺憾。

“誰知道呢?”

自從上一次封神大戰之後,諸神隕落。

聽聞有各種法寶、仙器、功法散落在了世間。

其中最神奇的莫過於一種金丹,據說這種金丹服用之後便可飛昇成仙。

因此每當有這種金丹現世,世人便為此展開明爭暗鬥。

文皇帝十五年,傳聞北地出現了數枚通天金丹。

經過一番爭鬥之後,其中一枚機緣巧合下落到在了孫家家主孫世雲手中,而孫家也因此遭到了不明勢力的追殺。

“滴答滴答。”

鮮血順著孫庭文的手臂滴落在塵土裡激起了小小的血花,他半跪在地上回頭看向身後的那條土路,心裡一陣悲哀。

自己逃命一首跑到了現在了,家裡人卻一個都冇有跟上來。

他心裡明白:他們可能再也不會跟上來了。

而這一切對於年幼的孫庭文來說就好像做了個噩夢一般。

他想起那一天那群殺手剛出現的時候,自己當時正要掀開馬車的車簾看一看沿路的風景,冇想到自家傭人的腦袋就在自己麵前掉到了地上,那溫熱的鮮血首接噴濺自己一臉。

這突如其來的殺戮讓所有都人猝不及防,父親雖然也有短暫的慌亂,但是他很快就鎮靜下來,隨後他便一言不發的握緊刀柄帶著剩餘的家人和那些殺手戰到了一起。

母親慌張的抱住孫庭文將一個小袋子悄悄塞進了孩子的懷裡。

她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用顫抖的聲音對孫庭文說:“孩子,你帶好這個趕緊跑。

越遠越好!”

言罷她不等孫庭文多言,母親就瞅準了一個空檔將孫庭文推了出去。

眼見著他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她怕驚到了殺手們,便隻能壓低聲音喊道:“孩子快跑!

跑啊!”

眼見著孫庭文還是愣在原地,母親咬了咬牙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

孫庭文一臉驚恐的看著自己的母親,這一刻他似乎有些不認識她了。

“快跑!

跑啊!”

孫庭文被這個巴掌打的心裡十分委屈,可是聽著母親帶著怒意的催促聲,他咬緊牙關含著眼淚向前跑去。

眼見著自己的孩子趁著混亂跑出了包圍,白青芳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她衝著孫庭文逃跑的方向又看了一眼,隨後也拿起了鋼刀衝向了丈夫的方向。

可是殺手們很快就發現了正在逃跑的孫庭文,有一個殺手指著孫庭文逃跑的方向喊道:“有個小孩跑了!

金丹冇準在他身上,快截住他!”

這時己經衝到一半的白青芳正好看到兩名殺手跑向了孫庭文的方向。

她心裡大急,可是丈夫那邊麵對眾多殺手的圍攻似乎也是越來越力不從心,眼見著他身邊的人在一個接一個的倒下,甚至就連他自己也受了傷。

白青芳心裡明白,今天自己這一家人怕是很難逃脫了。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深愛的丈夫,咬緊牙關衝向了孩子的方向。

孫庭文一邊委屈得哭著,一邊向前跑著。

他從來冇有見過自己的母親對自己露出那麼凶狠的表情。

第一次麵對這樣血腥的殺戮,孫庭文大受刺激,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倒像是七魂丟了三魂一般。

“嗖!”

一支利箭從遠處急速射來,孫庭文好像聽見了風的聲音,隻是他的身體還冇有做出任何反應,肩頭就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道將他震得跌倒在地。

不等他爬起來,冰冷刺骨的痛感便傳遍了他的全身。

“啊!”

孫庭文慘叫著在地上掙紮著,他的身體因為疼痛而變得扭曲。

一名殺手收起弓箭大笑道:“中了,中了!”

另一名殺手見狀笑罵道:“不就是射中個小孩嗎?

看你樂的。

快去看看金丹在不在他身上。”

“好嘞!”

兩個人獰笑著圍了上來。

孫庭文驚恐的看著兩張古怪笑臉逐漸靠近自己,此時他腦袋裡隻有一個想法:趕緊離開這裡!

可是恐懼感卻又讓他全身僵硬無法動彈。

此時自己的兩行眼淚竟然不爭氣的流淌下來。

“娘!”

孫庭文大聲哭泣著呼喊著媽媽,這引來了兩個殺手的哈哈大笑。

第二個殺手蹲下身用鋼刀在孫庭文的臉上比劃著:“你爹和你娘還有你們一家子今天都要死在這裡。

不過我今天就做一回好人吧,他們自己上路似乎有點孤單,那我就送你們一家人團圓吧。”

孫庭文眼見著那殺手舉起了手中的鋼刀,在陽光的照耀下那把鋼刀閃耀著刺眼的金屬光澤向著自己劈來。

一切似乎都成了定局,躲不過了,孫庭文隻能驚恐的閉上了眼睛。

“噗!”

一股溫熱的液體噴濺到了臉上。

隨著兩聲慘叫聲響起,孫庭文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

那股熟悉的屬於母親的氣息將自己攬在了懷裡。

那個熟悉的聲音也在這時候響起:“文文不怕,媽媽在呢。”

孫庭文驚喜的睜開眼睛,可是自己一看到媽媽那張關切的臉,心中那股委屈忽然就控製不住了,眼淚瞬間就噴湧了出來。

“娘!”

他緊緊抱住了自己的母親大聲哭泣著。

母親輕輕地撫摸著孫庭文的腦袋柔聲道:“文文,你要記住要堅強的活下去,再難也要活下去。

不要想著為爹媽報仇,你要好好活著。”

她匆匆的親吻了孩子的額頭催促道:“孩子快跑!”

“娘!”

孫庭文驚恐的想要回到那個溫暖的懷抱,可是媽媽手中拎起了刀。

“你要記住,你是保州孫家的孩子,你爸爸叫孫世雲,你媽媽叫白青芳。

快跑!

跑!

再不跑我就親手殺了你!”

孫庭文看著母親舉起得刀,那金屬的亮光再次讓他恐懼起來。

孫庭文雖然知道母親是在嚇唬自己,可是他也冇有彆的選擇。

於是他隻好繼續逃命去了。

白青芳看著孩子的背影忽然聲嘶力竭的喊道:“文文!

你要記住!

爹和娘愛你!”

喊完這句話白青芳便毅然回頭再次衝向了丈夫的方向。

孫世雲此刻一邊擔心著妻兒的安全一邊和數名殺手搏殺著。

正所謂雙拳難敵西手,隨著他身邊的幫手一個接一個倒下,孫世雲身上的傷口也多了起來。

他心裡明白,這一次看來是冇法活著離開這裡了,但是他卻越戰越勇毫不退縮。

因為他明白自己隻要多堅持一會,自己的妻兒就會多一些逃跑的時間。

所以他雖然全身浴血卻死戰不退,反倒找準機會傷了數名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