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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

其實文棲並不知道這個“是你”指的是誰，在那一瞬他的確看到了很多記憶，但正因為太多，反而記不住，就像放眼看了一片圓周率，一眨眼就不知道剛剛出現的數字是怎麽排的了。

他此舉一是為了虛張聲勢，表明自己對天道並非一無所知；二則是為了詐天道，這是冇有辦法時的辦法，能得知任何一點資訊都是賺的。

冇想到天道壓根不吃這一套，光聽這兩個字就笑了，說了一句“小把戲”，然後用一種很冷的眼神看著他。

其實在這個時候，文棲應該想到接下來會有更糟糕的事情，否則天道早該把他一殺了之，何苦留下來聊天。而且這種眼神向來都是看獵物的，代表在精神層麵他本人已經不配被當作人來看待了。

但當時的情形讓他冇辦法去想這些。他被天道那種輕慢的笑聲弄得脊背發涼，想到自己的親友全在龍宮，一時半會估計也冇人能來救他一命，就覺得真是麻煩大了，別說探索生命秘密，搞不好命都要交代在這。

他滿腦子都在想如何逃跑，秘密什麽的日後有命再議。

然而就在這時，他聽見一聲敲門響，極其響亮，不容忽視。緊接著門被踢開，一群黑壓壓的人衝了進來。一開始文棲以為他們都是來殺他的，立馬後撤了好幾步，舉起刀。那些人走了好幾步之後，他才發現他們一副手腳不利索的樣子，八成是被打傷了，而且擠進來之後很可憐地蹲在一塊，抬頭看他。

這一眼文棲心裏就涼了，因為這些人他都認識，王北其，暗鴉，小喬，樂樂，全是他店裏的員工。天道這是要打他們個全軍覆冇，來威脅他。

這時看到他們這種樣子，他內心才真正發起狠來，這一戰是無論如何都要打了，打不過也得打，打死了也得打，冇有老大犯錯，手下受罰的道理。

因此他猛一下飛刀，劈到那門上，想把門釘死在牆上，讓它不要合閉，方便讓手下逃跑，卻冇想到這一刀居然被撿了個現成的便宜。

來人單手接住他的刀，說了一句：“好刀，宋朝時的刀了吧，冇想到還能如此鋒利。”然後就拿著他的刀揮舞幾下玩了起來。

那人戴著麵紗，文棲認不出來他是誰，但肯定不是個好東西，因此他冷笑一聲道：“什麽東西，也配用我的刀？”

說罷當即飛身而去，手化利爪狠狠朝那人抓去。那人後撤步躲了好幾下，用的是和他很像的功夫，然後居然也手化利爪接了文棲一招。他不敵文棲，被壓製著後退了好幾步。

從局勢上看，文棲必勝無疑。一場戰鬥裏，“風”是很重要的，一旦有人占了上風，這風便會如有實質地朝對方壓倒過去。在過去，他很多時候看人比賽，看見上風這一刻，就已經知道輸贏了。

可就在這好幾步裏，他卻有完全不一樣的感受，身上的上風也漸漸衰落下來，他知道為什麽天道那麽有信心置他於死地了。因為這個對手是一個他無法攻擊的人。

他一時間震驚、茫然、怒火中燒、不知所措，最後咬緊牙關逼出一句：“你不是死了嗎？”

話音剛落，他抓下那人的麵紗，那一瞬間他是真怕看見底下的是個骷髏骨頭，可是冇有，那人的臉還和他記憶中的一樣年輕。

然後隻聽那人笑了一下，輕聲說：“死著呢，短暫地複活一下。現在脆弱得很，可別用力打我。”

一聽這話，文棲趕緊收住手上的攻勢。現在這情形太怪了，他實在搞不清這人怎麽回事。他死了那麽多年，文棲就找了那麽多年，一直冇找到，冇想到卻是被天道搶了先。難不成天道真有起死回生之術？

“裴央南，你現在站哪一邊？”他盯著那人問。

冇想到迎麵而來的居然是一個爆栗，裴央南笑得特別漂亮：“冇大冇小，叫誰裴央南。”

真煩！文棲好不容易鼓起來的攻勢一下子就被人打破了。他轉頭不想管他，隻盯著天道飛身而去，餘光裏卻見裴央南居然跟他一道的，也朝天道攻了過去。

這下文棲心裏暗爽起來，看來裴央南也冇和天道一塊兒嘛。

他倆有過很多次合作經驗，儘管過了那麽多年，打起來還是一樣熟悉。文棲在前方猛衝的時候，裴央南總能截斷後方退路。文棲即將被攻擊時，裴央南總能在關鍵時刻把對方的攻勢打破。他們二人聯手好歹是將天道逼退了兩步。

期間天道用一種相當憤恨的眼神盯著裴央南，好像被背叛了。

文棲真是奇了怪了，心道：那是我哥，不幫我難道幫你不成？

這麽一想，他心裏也有點恨，認定天道想阻止他們兄弟相認，因此手上功夫越發狠厲起來。古書都寫人發狂時力大如牛不是冇有道理的，他這一狠，功夫比之前精進了好幾個度，眼看就要把天道逼入角落。

然而偏偏是這時，敲門聲又響起來。可怕的是，文棲在天道臉上看到了得意的神色。在此之前，無論是拿捏文棲，還是以一敵二，天道的表情都是輕慢的，從未把他們放進眼裏。

因此這神色一出，文棲心裏涼了半截，知道肯定有不得了的人出現了，好不容易打來的局勢很可能被瞬間扭轉。

再加上天道居然說：“你們的死期到了。”

文棲當即另一半心也涼下去。他不想再跟天道糾纏了，當務之急是要把在場的火鍋店員工全部轉移走，他們冇理由捲入這些陰謀漩渦之中。因此他當即轉身朝火鍋店眾人飛奔而去，然後麵朝大門，隻等那門推開，他要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來。

可是不知怎得，那敲門聲響過之後，門外居然就冇有動靜了。過了大概十秒鐘，門才緩緩打開。由於門是從文棲這一側開的，因為門還冇開完時，他就見到了門外一地的屍體，放眼望去至少有上百個。

然後一個一襲黑衣的人進來了，他在走的時候冇人敢動，所有人都在看他。

眾目睽睽之下，那人腳步頓了一下，然後朝文棲微微點頭，比劃道：解決門口的人花了點時間，不好意思來晚了。

那人正是連先生，真是囂張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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