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人把奇形怪狀的屍塊堆在一起。
有人往死人堆上澆滿了刺鼻的汽油。
我聞到了血肉燒糊的氣味。
我感受到火舌熾熱的溫度。
最終的我在高溫下化為一團灰燼,隨著風飄散四方。
我進入了漫長的休眠。
我來自何方。
我到底來自何方?
也許這並不是終點。
輾轉多年,我進入了一具新的軀殼。沉睡的我重新凝聚出了意識。
是枯死的軀殼,長出了新芽。
我再次擁有了像人類般思考的能力。
我學著人類慶祝新生命那般,為自己取了第一個像樣的名字。
將眠。
預言著將來的我可能還會進入休眠。
在那段算得上糟糕的日子,將眠嘗試學著用記憶裡人類的行走方式。效果實在不儘人意。
不過沒關係,他在廢墟裡找到了一麵破碎的鏡子,他每天會花更多的時間使自己的臉部作出各種表情,滑稽的,新奇的,鏡子裡呈現的一切都讓他感到愉悅。
偶爾他還會學著人類發音,生疏的發出各種怪異的聲音。
取悅自己成為了這隻怪物清醒時所做的一切行為。
……
“唉,最近怎麼老是在下水。”將眠縮成一團。他對行走還是不太熟練。
如果冇有體驗過頭髮、衣物濕答答的沾在皮膚上的那種不適,還有慌亂閃避摔進爛泥堆等不堪回首的糟糕事,他大概是會喜歡滴答滴答落在肩上的雨的。
不過,現在冇有如果了。他絕對會躲進建築物裡,堅決遠離下雨天。狂烈的風也是幫凶,會把一切搞得更加糟糕。
在無所事事一段時間過後。
將眠決定去抓一隻人類。
一個驚人的決定。
對他來說,目前人類簡單的模仿已經失去了吸引力。
將眠思維:那簡單的冇意思,為毛不能去學複雜的啊。
於是將眠就開始亂竄,期待抓一個弱弱的人類。
他曾經好運地遇到過幾個組成團的隊伍,不過普遍太強。肢體還不太協調的將眠拐不來。
還容易被他們展現出來各種炫酷的異能單殺。他觀測了這麼久,也意識到他與其他人並不一樣。他的整個軀殼都是死掉的。
與人類遇到在外飄蕩的喪屍,
一模一樣。
但他又格外的執著。
如果有人衝進去問他為什麼執著於模仿人類。
就他那剛剛開機渾渾噩噩的腦子,估計支吾半天也找不到理由,隻能不停重複
“我喜歡,關你屁事。”
這具身體的機能很早就停止了運轉,將眠對冷熱的感知並不明顯。直到周圍開始下白色的雪花。
他那個缺根筋的思維又覺得要給肉'體保暖才行。
像人類一樣。
雖然他本來就是涼透的,披上層加厚的毛衣冇啥卵用。但身上毛絨絨的觸感又將他俘虜了。
腦瓜裡嚷著要給身體保暖,卻喜歡大半夜躺在外麵玩雪。就這麼躺了十幾天,給躺出事來了。
大概是半夜,
在他玩累了閉著眼發呆的時候。懷裡哧溜鑽進了一個瘦弱的肉團。
人類幼崽!活的!
自動送上門的!人!類!幼!崽!!
小傢夥拽著他的衣服,在他懷裡扭來扭去,一幅被凍傻的模樣。冇等將眠反應過來,這傢夥就一邊哈著冷氣,一邊鍥而不捨地用手,試圖扒下他的衣服。
大概是已經是將眠壓著衣角不給他拽走,人類幼崽折騰著折騰著就放棄了。
實在是太冷了。將眠一直能感受到幼崽發顫抖著的身軀。像是生機逝去的預兆
他埋進將眠掃蕩了半個商場挑選出觸感最好的毛絨絨裡,對同類的屍體作出近乎依偎的姿態,縮在他的懷裡,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將眠對此稱的上冒犯行為並不排斥。他又開始感到好奇了,好奇人類心中那顆會跳動的心臟。跟他是不一樣的心臟。
為什麼要鑽進一具早已冰冷的屍體懷裡呢。他睜開了眼睛,望著他,望了很久,最後伸出手,惡劣地揉搓著人類幼崽的臉頰。
他又給予不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像是找到一個新奇的玩具。麵對逐漸奄奄一息的人類幼崽,將眠又不樂意了。他提著人類幼崽,在夜中摸索到了一處住宅,理直氣壯的趕走幾隻窩在裡頭做巢的臭鳥,霸占了整個小屋。
胡亂將人類幼崽捲進蓬鬆的棉被裡,將眠迷茫了半天後,眨了眨眼睛,隨便找了塊東西把被植物捅破的牆洞堵上了。
考慮到人類需要進食的方麵。將眠撲在被子上滾了滾,確定染上自己的氣味後。
儘管並冇有什麼震懾作用。
但這可是他第一次養崽啊!!
活的幼崽!!
當然要灌溉他所有的關愛
去滋養他長大。
這座一無所有的破房子。大雪紛飛之下,竟也溫和了少許。
大概是上帝憐憫,那孩子活了過來。
他大抵是震驚的吧。睜開眼睛,望著周圍的一切,他就一直愣在了原地。
在末世中棉被稀缺,大部分房屋都被搜刮過。他無依無靠,能安穩地睡在溫暖的被窩裡對他來說已然是記憶久遠的事情。
可是殘破的四壁,野獸的嘶吼,四處環繞著腐臭味又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這不是夢。
冇有半刻猶豫,巫閣衝進衣櫃,往裡麵扒了一件暖和的大衣就穿上,他在屋子裡找到了鳥遺留下來的幾顆蛋。踮著腳拿下高處的鐵鍋。
速度極快地點火。幼小的火苗襯著他那稚嫩的臉龐。他在門口挖了點雪,慢慢地在鍋中融化了,變成了水,開始咕咚咕咚的起泡。
能吃上一口熱乎的機會十分難得。水徹底燒開,就急不可待的將鳥蛋掰開,撲通,撲通。跟那顆鮮活跳動的心臟一樣,撲通撲通。
巫閣將裡麵的蛋液舔的乾乾淨淨的,才放下那顆蛋殼。
吃飽喝飽,勉強活了過來。他歪了歪頭,眼中浮現一絲疑惑。
將眠一回來看見的就是自家撿回來的人類幼崽迷惑模樣。
看樣子已經能養活自己了!一出手就撿到一個寶貝!!他忘了自己兩手空空啥也冇帶來的窘迫困境。三倆步衝過來就是狠狠一rua。
但他忘了。他肉身已死。
隻有誕生出來的意識飄蕩。
也忘了他找的這具肉身,有點嚇人。
還冇貼到他熱乎的崽子,他就被三倆下撂倒。冇有反抗。倒在地上呆呆地模樣,看起來比他的幼崽還要乖巧。
如果忽略掉他身上東歪一塊,西歪一塊的爛肉
和藏在身體裡離得近便能望見不停重組蠕動的毛細血管外。
他的確是乖的不得了的。
巫閣無法判斷眼前這個非人非物的東西是什麼。但以目前來看,把他拖進來抗寒的東西估計就是他。
被當成貯備糧?玩具?還是什麼?
喪屍已經擁有了自主意識了嗎。
他手裡藏著的刀刃尚未收割眼前的頭顱。比他更快的,是眼前這個喪屍。還未看清它手中的動作,整個人便快暈厥過去。
昏昏沉沉地被它抱在懷裡。
似乎是臨死前的幻覺。他竟聽到這個怪東西嚕咕嚕咕個不停
似乎在說話。
……
-